《雪篷送米图》赏析

　　由苏州市纪委监委出品、苏州市锡剧团创作演出的锡剧《雪篷送米图》，据清末苏州从九品小官暴式昭事迹精心创作，给观众呈现了一个清廉为民、可亲可敬的独特形象。

　　暴式昭是最小的官，但在他的身上我们却看到了廉政为民的大爱和鞠躬尽瘁的品格。全剧六场戏，从第一场“赴任”开始，暴式昭就是搭的民船去的。接下来的“踏访”“夜袭”“送灶”，无不突显出暴式昭的亲民、爱民、为民。正是他与众不同的为官之道，破了官场恶习，被罢官是必然的。最后一场写暴家“断炊”、万民送米的动人场景，是全剧的高潮，既让人心酸、催人泪下，又令人欣慰、发人深省。暴式昭堪称那个时代官场的“另类”，却是一位为民爱民的好官。他不寻常的为官之道，给后人以启示，为后人之楷模，在当代也有着积极的启迪意义。

　　将暴式昭入戏，在我的认知中，最早就是苏州锡剧团，剧名《九品廉吏》，编剧是陆伦章。锡剧团2008年初到北京演出，我看戏后还写了一段笔记。这位清末苏州官场奇人，为官多年，不溜须拍马，还清正廉洁，结果得罪了上官，坏了“潜规则”，被劾罢官。时值隆冬，身无分文，无钱搬家，权住西山。老百姓知道以后，争相送米送柴，暴式昭才度过了严冬腊月炊烟无温、家人饥寒的困境。西山百姓送米故事，一时盛传。秦敏树绘成《林屋山民送米图》，郑文焯绘有《雪篷载米图》，徐悲鸿又绘《雪篷载米图》，很多名人为之题词。在诸家题咏中，朱自清的题词最为精辟和发人深思。

　　此次重新创作，剧本几乎是重新写的，剧名也改为《雪篷送米图》。编剧陆伦章在剧本卷首有题词，引用的正是朱自清的一段话：“这是一个最小的官，却傻心眼儿。丢了官没钱搬家，更没米做饭，老百姓上万家给担柴送米。”《雪篷送米图》正是从这方面发力，精彩地演绎了清官为百姓、百姓爱廉吏的动人故事。新版全剧围绕这一故事娓娓道来，情真意切，境界高远，文词亦清新隽永，回味绵长。前些年，我看过豫剧《九品巡检暴式昭》，剧目的着力点与锡剧不同。豫剧声腔的高亢激越和舞台形象的正气凛然，将暴式昭塑造成了刚正不阿、慷慨激昂的清官形象，与锡剧笔下的暴式昭形象风格迥异。

　　我却很喜欢陆伦章笔下的暴式昭形象，风骨打底，绵里藏针，不张扬，很平实，“冒傻气”，为百姓，应该是最为接近暴式昭本尊的。他是最小的官，又是最亲民爱民的官。我2008年的看戏笔记中还有这样一段话：“细品本剧，编剧大概是从朱自清的题词中得到灵感，剧本写得很平实，就是要写出这么一个芝麻小官的‘傻劲’，傻得真实，傻得可爱，傻人有好报！我们今天倒希望多一些‘傻心眼儿’的官。”特录于此。

　　如今再看陆伦章新作，“傻心眼儿”仍是基调，说明他经过多年的深思熟虑，对暴氏亲民爱民形象的基本把握是非常执着的，我亦深以为然，为民的“傻劲”正是暴式昭形象的鲜明特征。剧名改为《雪篷送米图》，应该比原来的《九品廉吏》更好也更精准。“九品廉吏”突出的是一个“廉”字，而“雪篷送米图”强调的是民心、民意、民本、民生。中国历史上的廉吏有不少，但如暴式昭这样的芝麻小官，有为民的“傻劲”，更有百姓送米的美谈，是不多见的。因此，锡剧《雪篷送米图》在暴式昭为民办事、百姓爱戴的情节上做足文章，生动地塑造了一个“傻心眼儿”的小官和一群质朴可爱的百姓，朴实、真实、诚实集于一戏。

　　用锡剧表现亲民爱民为民的暴式昭，也是非常合适的。锡剧乃江南剧种，不止专美于无锡，苏州亦甚流行，吴侬软语，缠绵委婉，很是动听。暴式昭的亲民爱民形象借助温婉的锡剧，更能润物细无声般进入广大观众的审美世界。该剧的二度呈现也很出色，简朴写意的舞台不仅给演员留下了充分的表演空间，也与为人简朴清廉的暴式昭形象十分吻合。苏州锡剧曾有过以往的辉煌，此次借助暴式昭独特形象的创作，也丰富和拓宽了苏州锡剧的题材和表现空间，定能将苏州锡剧唱响当代舞台。（季国平）